第261章 完败
“不用紧张，先喝口茶吧。”
坂柳理事长指了指茶几上已经摆好的一杯红茶，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。
“啊，谢谢。”
比企谷也不客气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。
大概是事先泡好的缘故，红茶的温度目前处于正好的阶段，即使是猫舌也能轻松喝下。
另外……这股香气还真是让人怀念啊。
只是万万没想到如今会在办公室里，而且还是和理事长享受teatime……不，与其说是享受，或许煎熬更为恰当一点。
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多亏了这杯红茶的福，让比企谷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。
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该如何切入话题。
然而，对面的人却似乎不想让他如愿。
“比企谷君，你的手好些了吗？医生是怎么说的？”
注意到他还是在用左手拿茶杯，坂柳理事长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。
“多谢您的关心，医生说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完全恢复了。”比企谷回答道。
“那就好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。”
坂柳理事长放心似的松了口气，脸上也再度恢复了温柔的笑容。
“请容我再次说声抱歉，我家的有栖给你造成很大困扰，不仅是日常生活有许多不便之处，还害你无法享受到体育祭的乐趣，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的，您言重了。”
说句心里话，比企谷一点都不在乎什么体育祭。
反而还觉得看着同学们在那边拼命努力，自己却是能偷懒的感觉非常棒。
“说起来有栖也是没法参加呢。”理事长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苦涩，“小学还有初中的时候，我都会抽出时间去参加体育祭的活动，虽然每次有栖都很高兴地迎接我，但偶尔也能看到她在望着操场上的同学们时，露出稍许寂寞和羡慕的表情……每每想到这些，我就感到十分自责。”
“……”
比企谷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回应，或许他只要静静地当一个听众就好。
不过，实在很难想象坂柳会羡慕别人的样子啊。
可要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倒也不尽然，毕竟任谁都会想要拥有健康的身体。
坂柳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强势，一方面是性格因素，另一方面或许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之处吧。
话说回来……为啥话题会扯到坂柳身上？
比企谷忽然惊觉，从谈话开始的时候，主导权似乎就被理事长给掌控，完全落入了对方的节奏。
再这样下去可不妙啊。
“不好意思，坂柳理事长，我想请问一下。”
虽然这么做有点没礼貌，但此时也不得不强行打断这种局面了。
“您这次特意找我来，仅仅只是为了说这些吗？”
言下之意就是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。
坂柳理事长愣了一下，旋即面露苦笑：“是啊，那就开始正题吧……其实你应该猜出来了，这次找你就是为了这个。”
说着，他站起身来，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放到比企谷的面前。
上面的字迹十分眼熟，正是交给茶柱老师的那份简要。
“请问怎么了吗？”比企谷缓缓说道，“难道校方觉得我是在无事生非或者诬告，所以决定对我下达警告？还是说直接来个处分呢？”
听到这话，坂柳理事长心里咯噔一下。
顿时他明白这次的事恐怕不会轻易完了。
“不，你误会了，学校对这种情况十分重视，立刻就展开了调查，结果就是……”
他似乎犹豫要不要说，或者是究竟该怎么进行说明。
“总之你说的情况基本属实，我们已经查出那个匿名的账号来自一名叫做绫小路清隆的学生，对于这个名字你应该并不陌生吧？”
“是的，他是我的同班。”比企谷回答。
坂柳理事长点点头，接着说道：“另外就是这件事当中的受害者，那位名叫轻井泽惠的女生，她也是你们d班，所以我在想会不会……”
“抱歉，在这之前能不能先听我讲两句？”比企谷忽然打断了他。
“啊，请说吧。”
“如果不是我搞错的话，听理事长您的意思，好像您已经认定绫小路就是犯人了？这好像有点武断了吧？”
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，比企谷侃侃而谈：“当然，我知道学校发的sim卡和每个学生都是绑定的，可这并不能说明犯人就一定是绫小路啊？说不定是有第三者拿了他的手机偷偷干的，而绫小路本人对此有可能毫不知情，也就是不能排除他其实是无辜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所以我请求校方一定要好好查清楚，绝不能冤枉好人。”
比企谷这话看似是在绫小路说情，实际上是把后路给完全堵死。
真要是去彻底调查了，可能会有冤枉的？
开玩笑，如果绫小路这么简单就会被人陷害，他也不配称为最高杰作了。
退一万亿步来说，假设绫小路真的是被冤枉了，其实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藏得更深的幕后黑手，那还他一个清白也算是一件好事。
毕竟比企谷针对的从来不是绫小路，而是某些做人毫无底线的渣。
“……”
这回坂柳理事长沉默了好久。
想要包庇绫小路的他，估计是想不出如何应对这招以退为进吧。
如果是其他大人，说不定就会用自己理事长的身份强压此事，要求比企谷不许再深究。
在他们看来，只不过一个学生而已，还不是想怎么捏就这么捏。
当然，真要是发生了那种不愉快的情况，比企谷也做好了那就让大家都不愉快的准备。
planc正是为此诞生的。
简单来说，就是把这件事闹到所有人都知道，利用舆论来逼迫学校给一个交代。
不过，比企谷没打算真的付诸行动，也没那个必要。
只需要向理事长阐明这一点，想必对方自然就会权衡利弊吧。
这也就是在高育才有可能成功。
如果是外面的学校，开除学生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，可这里是由政丨府主导的公立学校，即使是理事长也不能一言堂，更没办法做到一手遮天。
就好像现在这样，只能委婉地劝说比企谷放弃。
可紧接着，对方忽然做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。“十分抱歉，比企谷君。”
在他惊愕的眼神中，坂柳理事长深深地低下了头。
“我知道这是我的任性，但是能不能请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呢？我会对此做出补偿。”
“不、不是……为什么？”
比企谷着实被震惊到了。
如果理事长是为了坂柳道歉也就罢了，毕竟是自己的女儿。
可绫小路是他的什么人？
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？
难不成……是私生子？
除了这个之外，比企谷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。
“我知道你现在有点混乱。”坂柳理事长苦笑道，“别担心，我会好好说明的，不过在这之前请容我想问一下，你认为绫小路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“……可怕。”
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用意，但比企谷还是如实回答了。
“可怕吗……是啊，完全无法否定呢。”
这个答案似乎没有超出坂柳理事长的预料，反而一脸感概地接受了。
“你刚才的话其实很正确，按理来说不该就这样简单地认定绫小路君是犯人，可我在看到调查的第一眼就知道，不出意外绝对是他干的，因为那孩子从一出生就在跟爱扯不上边的环境下成长，他会做出这种过分的事一点都不让我感到奇怪。”
从这番话里就能推断出，他对于某人的本性有着清晰的认知。
“但是，我认为这并非完全是绫小路君的责任。”
坂柳理事长一脸认真地盯着比企谷的眼睛。
“我一直觉得，孩子的性格主要取决于他周围的环境，而绫小路君成长的地方已经不能不足以用恶劣来形容了，可以说是异样的扭曲，所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，我特意录取他进入这所学校，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改变的机会。”
虽然略去了一些关键部分，但比企谷完全听得懂。
果然，这位理事长是个善良的人。
“……我能理解您同情绫小路的心情。”比企谷斟酌着语句，轻声说道，“可您的做法对其他学生来说很不公平吧？还记得我和您第一次见面的谈话吗？那时候您似乎以为我是质疑坂柳为什么被分到a班，可实际上我想问的是绫小路为什么能破格被录取。”
“等等？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坂柳理事长瞬间反应了过来。
比企谷没有理会他的惊讶，接着说道：“确实，绫小路的遭遇值得同情，但是您冒着风险让他入学，给了他改变的机会就已经足够了吧？现在是他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，做出严重的违规行为，被退学也是咎由自取，您要是再想包庇可就过分了。”
“你说的很对，可我还是……”
“另外，绫小路也算是个烫手山芋吧？”比企谷有点不客气地打断了理事长，“即使以您这样的身份，多半也会感到压力，毕竟那家伙的父亲……对吧？”
即使没有明说，可相信对方能领会他的意思。
不过，坂柳理事长似乎误会了什么。
“比企谷君，难道说你也曾经被邀请去参观白屋吗？”
“啊？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，难怪你会知道那么多了。”
他好像自顾自地认定比企谷也是受邀的天才……不不不，怎么可能。
反正本人是觉得自己和天才这个词一点都沾不到边。
话说回来，所谓的白房就是那个秘密设施的名称吗？
还真是个烂名字。
“随您怎么想吧。”
比企谷微微叹了口气，没有去解释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您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风险。”
“是啊，就算是我多半也招架不住吧。”坂柳理事长略显自嘲地笑了笑，“说句没出息的话，那位老师的手段，我光是想起来就有些胆战心惊……不过即便我不在这所学校，绫小路君也不会轻易被他退学，所以我还是想坚持一下。”
“……欸？”
听到这里，比企谷不禁瞪大了眼睛。
按照阳乃小姐的说法，坂柳理事长对于绫小路的父亲没有一点提防。
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，只不过选择了独自一人抗下一切。
这样的家伙……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。
“比企谷君，请原谅我的任性。”
坂柳理事长突然站起身，随后毫不犹豫地弯下了腰。
“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过分，但是能不能请你也给绫小路君一个机会呢？拜托了。”
“……万一以后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怎么办？”比企谷满嘴苦涩。
“那样的话，我保证会负起责任，到时候我会正式引咎辞职。”
这并非虚情假意，否则他一开始就没必要为了绫小路而承担风险。
“接下来，我想说句有点奇怪的话。”
一边这么说着，坂柳理事长用莫名的眼神注视着比企谷，仿佛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。
“或许这只是我的自以为是……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，就觉得你和我很像，所以我想即使你不同意我的做法，但至少能够理解我吧。”
“唔……！”
比企谷几次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至今为止，他都是从第三者的口中知道绫小路的遭遇，而坂柳理事长则是亲眼目睹。
如果两人的位置对换一下，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去同情绫小路。
虽然很不想承认，但这回……看来是完败了。
planc的执行不仅会暴露绫小路，还会让轻井泽遭受过霸凌的过去被彻底曝光，所以比企谷绝不会那么做，最多只是用来逼迫对方妥协。
可既然坂柳理事长已经看穿他的本性，那么planc就只是一枚哑弹，失去了威慑的效果。
正因如此……他现在只感觉浑身难受。
一股说不上的怒气涌上心头，却又偏偏无处发泄。
比企谷深深吸了口气，拼命将其压了下去。
“我明白您的意思了……还有别的事吗？”
“抱歉，让你为难了。”
“没有的话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说完最后一句，比企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，直接夺门而出。
身后的坂柳理事长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大门，脸上闪过苦涩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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坂柳理事长指了指茶几上已经摆好的一杯红茶，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。
“啊，谢谢。”
比企谷也不客气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。
大概是事先泡好的缘故，红茶的温度目前处于正好的阶段，即使是猫舌也能轻松喝下。
另外……这股香气还真是让人怀念啊。
只是万万没想到如今会在办公室里，而且还是和理事长享受teatime……不，与其说是享受，或许煎熬更为恰当一点。
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多亏了这杯红茶的福，让比企谷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。
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该如何切入话题。
然而，对面的人却似乎不想让他如愿。
“比企谷君，你的手好些了吗？医生是怎么说的？”
注意到他还是在用左手拿茶杯，坂柳理事长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。
“多谢您的关心，医生说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完全恢复了。”比企谷回答道。
“那就好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。”
坂柳理事长放心似的松了口气，脸上也再度恢复了温柔的笑容。
“请容我再次说声抱歉，我家的有栖给你造成很大困扰，不仅是日常生活有许多不便之处，还害你无法享受到体育祭的乐趣，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的，您言重了。”
说句心里话，比企谷一点都不在乎什么体育祭。
反而还觉得看着同学们在那边拼命努力，自己却是能偷懒的感觉非常棒。
“说起来有栖也是没法参加呢。”理事长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苦涩，“小学还有初中的时候，我都会抽出时间去参加体育祭的活动，虽然每次有栖都很高兴地迎接我，但偶尔也能看到她在望着操场上的同学们时，露出稍许寂寞和羡慕的表情……每每想到这些，我就感到十分自责。”
“……”
比企谷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回应，或许他只要静静地当一个听众就好。
不过，实在很难想象坂柳会羡慕别人的样子啊。
可要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倒也不尽然，毕竟任谁都会想要拥有健康的身体。
坂柳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强势，一方面是性格因素，另一方面或许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之处吧。
话说回来……为啥话题会扯到坂柳身上？
比企谷忽然惊觉，从谈话开始的时候，主导权似乎就被理事长给掌控，完全落入了对方的节奏。
再这样下去可不妙啊。
“不好意思，坂柳理事长，我想请问一下。”
虽然这么做有点没礼貌，但此时也不得不强行打断这种局面了。
“您这次特意找我来，仅仅只是为了说这些吗？”
言下之意就是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。
坂柳理事长愣了一下，旋即面露苦笑：“是啊，那就开始正题吧……其实你应该猜出来了，这次找你就是为了这个。”
说着，他站起身来，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放到比企谷的面前。
上面的字迹十分眼熟，正是交给茶柱老师的那份简要。
“请问怎么了吗？”比企谷缓缓说道，“难道校方觉得我是在无事生非或者诬告，所以决定对我下达警告？还是说直接来个处分呢？”
听到这话，坂柳理事长心里咯噔一下。
顿时他明白这次的事恐怕不会轻易完了。
“不，你误会了，学校对这种情况十分重视，立刻就展开了调查，结果就是……”
他似乎犹豫要不要说，或者是究竟该怎么进行说明。
“总之你说的情况基本属实，我们已经查出那个匿名的账号来自一名叫做绫小路清隆的学生，对于这个名字你应该并不陌生吧？”
“是的，他是我的同班。”比企谷回答。
坂柳理事长点点头，接着说道：“另外就是这件事当中的受害者，那位名叫轻井泽惠的女生，她也是你们d班，所以我在想会不会……”
“抱歉，在这之前能不能先听我讲两句？”比企谷忽然打断了他。
“啊，请说吧。”
“如果不是我搞错的话，听理事长您的意思，好像您已经认定绫小路就是犯人了？这好像有点武断了吧？”
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，比企谷侃侃而谈：“当然，我知道学校发的sim卡和每个学生都是绑定的，可这并不能说明犯人就一定是绫小路啊？说不定是有第三者拿了他的手机偷偷干的，而绫小路本人对此有可能毫不知情，也就是不能排除他其实是无辜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所以我请求校方一定要好好查清楚，绝不能冤枉好人。”
比企谷这话看似是在绫小路说情，实际上是把后路给完全堵死。
真要是去彻底调查了，可能会有冤枉的？
开玩笑，如果绫小路这么简单就会被人陷害，他也不配称为最高杰作了。
退一万亿步来说，假设绫小路真的是被冤枉了，其实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藏得更深的幕后黑手，那还他一个清白也算是一件好事。
毕竟比企谷针对的从来不是绫小路，而是某些做人毫无底线的渣。
“……”
这回坂柳理事长沉默了好久。
想要包庇绫小路的他，估计是想不出如何应对这招以退为进吧。
如果是其他大人，说不定就会用自己理事长的身份强压此事，要求比企谷不许再深究。
在他们看来，只不过一个学生而已，还不是想怎么捏就这么捏。
当然，真要是发生了那种不愉快的情况，比企谷也做好了那就让大家都不愉快的准备。
planc正是为此诞生的。
简单来说，就是把这件事闹到所有人都知道，利用舆论来逼迫学校给一个交代。
不过，比企谷没打算真的付诸行动，也没那个必要。
只需要向理事长阐明这一点，想必对方自然就会权衡利弊吧。
这也就是在高育才有可能成功。
如果是外面的学校，开除学生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，可这里是由政丨府主导的公立学校，即使是理事长也不能一言堂，更没办法做到一手遮天。
就好像现在这样，只能委婉地劝说比企谷放弃。
可紧接着，对方忽然做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。“十分抱歉，比企谷君。”
在他惊愕的眼神中，坂柳理事长深深地低下了头。
“我知道这是我的任性，但是能不能请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呢？我会对此做出补偿。”
“不、不是……为什么？”
比企谷着实被震惊到了。
如果理事长是为了坂柳道歉也就罢了，毕竟是自己的女儿。
可绫小路是他的什么人？
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？
难不成……是私生子？
除了这个之外，比企谷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。
“我知道你现在有点混乱。”坂柳理事长苦笑道，“别担心，我会好好说明的，不过在这之前请容我想问一下，你认为绫小路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“……可怕。”
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用意，但比企谷还是如实回答了。
“可怕吗……是啊，完全无法否定呢。”
这个答案似乎没有超出坂柳理事长的预料，反而一脸感概地接受了。
“你刚才的话其实很正确，按理来说不该就这样简单地认定绫小路君是犯人，可我在看到调查的第一眼就知道，不出意外绝对是他干的，因为那孩子从一出生就在跟爱扯不上边的环境下成长，他会做出这种过分的事一点都不让我感到奇怪。”
从这番话里就能推断出，他对于某人的本性有着清晰的认知。
“但是，我认为这并非完全是绫小路君的责任。”
坂柳理事长一脸认真地盯着比企谷的眼睛。
“我一直觉得，孩子的性格主要取决于他周围的环境，而绫小路君成长的地方已经不能不足以用恶劣来形容了，可以说是异样的扭曲，所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，我特意录取他进入这所学校，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改变的机会。”
虽然略去了一些关键部分，但比企谷完全听得懂。
果然，这位理事长是个善良的人。
“……我能理解您同情绫小路的心情。”比企谷斟酌着语句，轻声说道，“可您的做法对其他学生来说很不公平吧？还记得我和您第一次见面的谈话吗？那时候您似乎以为我是质疑坂柳为什么被分到a班，可实际上我想问的是绫小路为什么能破格被录取。”
“等等？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坂柳理事长瞬间反应了过来。
比企谷没有理会他的惊讶，接着说道：“确实，绫小路的遭遇值得同情，但是您冒着风险让他入学，给了他改变的机会就已经足够了吧？现在是他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，做出严重的违规行为，被退学也是咎由自取，您要是再想包庇可就过分了。”
“你说的很对，可我还是……”
“另外，绫小路也算是个烫手山芋吧？”比企谷有点不客气地打断了理事长，“即使以您这样的身份，多半也会感到压力，毕竟那家伙的父亲……对吧？”
即使没有明说，可相信对方能领会他的意思。
不过，坂柳理事长似乎误会了什么。
“比企谷君，难道说你也曾经被邀请去参观白屋吗？”
“啊？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，难怪你会知道那么多了。”
他好像自顾自地认定比企谷也是受邀的天才……不不不，怎么可能。
反正本人是觉得自己和天才这个词一点都沾不到边。
话说回来，所谓的白房就是那个秘密设施的名称吗？
还真是个烂名字。
“随您怎么想吧。”
比企谷微微叹了口气，没有去解释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您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风险。”
“是啊，就算是我多半也招架不住吧。”坂柳理事长略显自嘲地笑了笑，“说句没出息的话，那位老师的手段，我光是想起来就有些胆战心惊……不过即便我不在这所学校，绫小路君也不会轻易被他退学，所以我还是想坚持一下。”
“……欸？”
听到这里，比企谷不禁瞪大了眼睛。
按照阳乃小姐的说法，坂柳理事长对于绫小路的父亲没有一点提防。
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，只不过选择了独自一人抗下一切。
这样的家伙……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。
“比企谷君，请原谅我的任性。”
坂柳理事长突然站起身，随后毫不犹豫地弯下了腰。
“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过分，但是能不能请你也给绫小路君一个机会呢？拜托了。”
“……万一以后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怎么办？”比企谷满嘴苦涩。
“那样的话，我保证会负起责任，到时候我会正式引咎辞职。”
这并非虚情假意，否则他一开始就没必要为了绫小路而承担风险。
“接下来，我想说句有点奇怪的话。”
一边这么说着，坂柳理事长用莫名的眼神注视着比企谷，仿佛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。
“或许这只是我的自以为是……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，就觉得你和我很像，所以我想即使你不同意我的做法，但至少能够理解我吧。”
“唔……！”
比企谷几次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至今为止，他都是从第三者的口中知道绫小路的遭遇，而坂柳理事长则是亲眼目睹。
如果两人的位置对换一下，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去同情绫小路。
虽然很不想承认，但这回……看来是完败了。
planc的执行不仅会暴露绫小路，还会让轻井泽遭受过霸凌的过去被彻底曝光，所以比企谷绝不会那么做，最多只是用来逼迫对方妥协。
可既然坂柳理事长已经看穿他的本性，那么planc就只是一枚哑弹，失去了威慑的效果。
正因如此……他现在只感觉浑身难受。
一股说不上的怒气涌上心头，却又偏偏无处发泄。
比企谷深深吸了口气，拼命将其压了下去。
“我明白您的意思了……还有别的事吗？”
“抱歉，让你为难了。”
“没有的话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说完最后一句，比企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，直接夺门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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